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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隔壁班来的偏执校草 > 第122章 第 122 章
 
考场附近的大小餐馆几乎都满员了, 胡秀秀让他直接去学校南门斜对面的一家小宾馆,这是安然提前几天就定好了的钟点房,为了能让她哥中午休息一会儿。

“饭店的饭菜怕不卫生, 你吃了坏肚子,你从小肠胃就娇贵。”胡秀秀将保温饭盒打开,排骨汤的热气飘散出来, 香气四溢。

“谢谢妈。”安泽低头喝汤, 感觉眼睛被热气蒸腾得发酸。

整个过程中,胡秀秀和安然一个字都没有提他跟尤逾的事情,也没提到安茂勋。

饭菜看着很可口,是他妈妈用心做的,可是他一点儿味道也没吃出来,扣上保温饭盒, 安然说道:“哥, 你是再看会儿书还是休息一会儿啊?”

“我休息一会儿吧。”安泽躺在小宾馆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闭上眼睛, 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应该是胡秀秀带着安然出去了, 也可能他们其中一个人出去了,安泽没睁开眼睛, 但也睡不着,就这么闭着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的躺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 他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注意力很难集中,额前像是有一块儿石头往下坠, 强撑着答完了倒数第二道大题,安泽就觉得胃里的东西拼命往上返。

呕吐来的猝不及防,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当他眼前的漆黑散去,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已经在考场散开了。

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在高考考场呕吐一事,也是安泽为数不多的最狼狈难堪的时刻。可是当时的他,只能像无情命运面前可笑又弱小的小丑,狼狈的如同溺水者一样挣扎,呕吐物还是顷刻间浸湿了卷子,漂亮干净的字迹在他眼前一点一点被浸湿,模糊,直至消失。他眼底的神色也如同墨迹一样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高考中,这种被污染的,有明显印记的试卷归类为作废的试卷,监考老师迅速做出判断,跑出去说明情况,重新申请了一张试卷过来。

“同学,还有十五分钟,你把答案重新誊写一遍吧,没答完的就不要答了,能得多少分算多少分吧,争取做最少的损失。”监考的男老师冷静的分析。

可他不知道,安泽这是第二次高考,为了这次机会,他和他的亲人付出了什么,那所谓的最少的损失,也是他不能损失的。

头脑中像是有一根绷紧了的弹簧,将他的神经压迫到了极点。笔就在手里,可是手却像是拒绝听从大脑的指令,写出来的字颤颤巍巍如同随时倒下的老人。

完了——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听到身体里那座城堡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慢慢放下笔,目光注视着那张空白崭新的答题卡,看不到自己的前路。

“同学,答一道题是一道题,别在这时候放弃,多得一分是一分。”监考男教师皱着眉,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老师……”

男教师虽然不是教数学的,但从刚才那张作废的试卷上的工整字迹也知道这孩子成绩查不了,他想竭尽全力帮他做最大的挽救,却听到少年沙哑的声音如同被抽干了灵魂。

“一分跟一百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老师哑然,没法再劝,不能再多说影响其他学生考试。下课的铃声响起,他看见这个脸色苍白的俊秀少年率先站起身,走到讲台上朝着底下的同学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走出考场。

桌子上,是一张空白的答题卡。

傍晚的阳光褪去了热烈变得柔和,仿佛为了庆贺这些苦读多年的学生终于要一跃龙门,天边的晚霞迷人得不像话。

安泽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手机开机,从通讯录中找到那个以为永远也不会拨打的号码拨了过去。听到对面接通了,没等对方说话他就只冷冷的甩出一句:“你在哪儿?”

安茂勋放下电话,跟同桌一起打牌的几个人说:“继续,继续。”

“谁啊?”他下手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叼着烟问道。

安茂勋冷笑一声:“冤家!”

“吃!”他对面三角眼的小个子动作熟练的将牌捡到自己面前,翘着嘴角玩笑似的说道:“冤家还好,别是债主,等会儿来搅了咱们的局。”

“那不可能,小崽子一个。”安茂勋不屑的说道:“能有什么能耐!”

“你可别这么说!”他上家戴着眼镜的男人摸着手里的牌说:“现在最凶的就是这帮小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前几天我家门前的网吧还发生未成年人的命案,那帮小崽子,生起起来可不会想后果,出手就是个鱼死网破!”

“不会……那是我儿子!”

“糊了!”

安茂勋话还没说完,上家的络腮胡子将牌一推,笑眯眯的将烟灰弹到地上。

“怎么又是你糊,真倒霉,看我这一手好牌!”眼镜男说道。

“你的牌好?我还马上要清一色了呢!”

“别废话,给钱给钱!”

安茂勋将钱甩在桌上,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烟盒说道:“歇一会儿,我去撒泼尿!”

麻将馆的破门“哐当”一声关上,他也没脱裤子,而是手拄着厕所的窗户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给胡秀秀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儿子说现在过来找我,等会儿他要是发起疯了别说我不留情面再给他送进局子呆一呆。”

“地址我发给你了,你最好劝他不要来,他不可能斗得过他老子!”

放下电话,安茂勋撒了一泼尿,推开门出去继续打麻将。最近上面查的严,破旧的麻将馆里就他们一桌人,倒是很清静。大门被很有人有礼貌的轻叩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刚才点的外卖送到了。

看麻将馆的老头窝在角落的破沙发里睡着了,耳边是熟悉的麻将敲击桌子的脆响,直到一声惨叫划破梦境,他一个高蹦了起来,等他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杀人啦!”

“杀人啦!”

安茂勋一边嚎叫着,一边往麻友身后躲,谁知道这几个麻友动作比他这个瘸子伶俐多了,一看事情不好全都闪得飞快。门口支门的棒子率先飞了进来,准确无误的砸在安茂勋刚才坐着的椅子上。

椅子掀翻在地,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来,拎起那把倒霉的椅子朝正向后门跑去的瘸腿男人砸去。

捂住头闭上眼的时候,安茂勋心里后悔极了,他早就应该跑的。昨天拿花瓶砸他脑袋的少年狠戾的表情他竟然忘了,此刻想起来,竟是一阵心寒,后怕极了。

砸在身上的椅子并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样散架,但他护住脑袋的胳膊估计是折了,锥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几个麻友常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进局子更是家常便饭,最怕见的就是警察,看这阵仗是要出大事儿了,头也不回的挨着前门的从前门跑了,靠近后门的从后门溜了。

“杀人啦,报警啊!”安茂勋依靠顽强的求生欲绕过椅子,跑到柜台旁边的沙发上抓住看场子的老头喊道。

老头这生意根本就是非法经营,他哪里敢报警,手被抓得生疼,慢吞吞的说:“报、报什么警啊!你先撒开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一眨眼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森然着一张脸,明明是很俊秀温润的五官,却如同笼罩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黑布,让人跟着心里一沉。

“哎我说小伙子……”老头刚想苦口婆心的劝一劝,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抹亮光,他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年的宽大袖子底下露出雪亮的一截刀尖。

安茂勋显然也看到了,想跑的本能被伤腿上的一阵刺痛遏制住,反手将老头拎起来推到了自己身前,嘴里喊着:“你别过来啊小兔崽子!你还真想杀了我吗!杀人偿命我告诉你!”

少年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动作反而放慢了,一步一步朝他迈开脚步,沉稳的气场仿佛猎物已经落入陷阱无处可逃。

“你撒手!”老头显然也吓到了,使劲儿抽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抽动,他都不明白一个胳膊上包着纱布的瘸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像个挡箭牌似的架在了身前。几次挣扎未果,老头破口大骂:“姓安的你个缺德带冒烟的放开我,你他妈别想拉我当垫背的,快点撒手!”

奈何他怎么喊后面的人就是越攥越使劲儿,老头感觉胳膊都要被捏碎了,只得看向逼近的少年:“我说小伙子,有话好好说,我可跟你们没关系啊,别冲动,一命抵一命不划算啊!”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面色阴沉的少年竟然停下了脚步。

“这命有你一半,今天就还给你。”安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闪躲的安茂勋,语气平静而坚定:“但你,以后也休想再去打扰她们了。”

话音落下,他的眼睛里像是灌注了某种坚定的信念,豁然间上前,拉开老头,刀尖朝着躲在后面的安茂勋而去。

“啊!杀人啦!救命啊!”

安茂勋是真的怕了,蓦然伸过来的刀尖没有一下像是闹着玩的,可以说每一下都是不遗余力的想要置人于死地,安泽如果不是顾虑他手里的老头,估计早就将他捅成了一个血葫芦。

夹在中间充当挡箭牌的老头眼看着闪着亮光的刀尖从自己身边来来去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软成了一摊泥任由安茂勋摆弄,一边哀嚎一边吓得只出气无进气了,全凭一口气吊着,不然早就白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拼着一口气的不仅仅是老头,拎着凶器周旋着不想伤害到无辜人的安泽更是如此。他约莫着自己是感冒了,头上热得像是一块儿烧红得铁板,浑身骨肉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停,他要跟这个生他没养他,又害得他们走投无路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男人同归于尽。

冲动是魔鬼,人间无可恋,他愿意化身魔鬼,带着眼前猥琐得躲在人后的男人一起下地狱。

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窗外树枝上昏沉的鸟雀惊起,扑棱着翅膀向胡同外面飞去,差点撞上提着裙摆往这边跑的女人。

胡秀秀按照短信里的地址找来,刚想找人打听一下“小绿房”在哪,就听见一声杀猪一样的哀嚎,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她想也没想就朝发出声音的小院子跑去,看到大开的门里安茂勋和另一个老头躺在血泊里,而苍白干净的少年的双眼,被飞溅起的鲜血染成了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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