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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寸寸消亡,谋略8

“在想什么?嗯?”小端王温和的嗓音自耳畔扬来。

凤兮垂眸瞅了一眼面前的琴,虽着实喜欢,但此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要了。

她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疲惫的依偎在了小端王身上。

小端王身形微微一紧,随即长臂一揽,顺势将她抱坐在他怀里。

本是亲昵的举动,而待凤兮瞧见亭子外不远处的几抹妙曼身影,她心底也逐渐静了下来。

那几抹藏在花树后的身影,打扮华丽,应是小端王的侍妾无疑了。

凤兮朝那方向望了好几眼,不由勾唇淡笑,她被宠冠这王府,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成了她人的眼中钉了。

伸手,她探上了小端王的心口,轻轻贴合着。掌心下是小端王平稳的心跳,凤兮指腹微僵,正要收回手来,不料小端王竟是伸手按住,将她的手禁锢在他的心口上。

“怎么了?”他又问。

凤兮按捺神色,灿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待凤兮太好。”说着,嗓音一低:“只是凤兮不能要这把琴。”

“你是不喜欢它,还是因为它是皇后的琴,你便不想要了?”

凤兮笑得明媚。

她并非是不喜欢它,也并非是它乃皇后的琴,而是因为小端王的心意,着实是过头得令她都有些心虚了。

连皇后的琴都能为她找来,若小端王当真是真心对她,那该有多好。只可惜,她如今与小端王‘恩爱’,亭子外那些女人则是怒火重重,小端王此举安排,着实是巧妙了。

想必不久,她凤兮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举步维艰了吧?只不过她却想不明白了,他将她捧得这么高,用她来激怒他的侍妾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凤兮卑微,无资格拥有名琴。”她默了片刻,缓道。

小端王则是朗笑一声:“就因为这个?”说着,嗓音一挑:“你是我的人,更是我亲自允许呆在我身边的人,你又岂会卑微?待一月的禁足期限一过,我便能明着入宫,到时候,我再去为你求一道圣旨,封你为妃。”

凤兮怔了一下,脸色也是隐隐一白,正要委婉推拒,不料小端王似是已然知晓她的心意,只道:“你既是打算跟着我,有些事,便莫要去多想了。”

说着,又将她拥得紧了些:“凤兮,日后你便好生呆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一起,一起好好的过下去,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会待你好的。”

凤兮咧嘴一笑,笑得心底都有些揪痛。

一起吗?一起好好的过下去吗?

呵,她心如明镜,小端王如今,也不过是孤单了而已,也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他而已。

既然握不住那宫中的凤栖,他便想禁锢她这凤兮,可终究,凤兮不是凤栖,纵然他孤单了,寂寞了,想找个女人来替代凤栖呆在他身边了,而她凤兮,也终归不是那个甘愿成为别人替代品的人啊!

她默了片刻,也挣扎了一番,才低低的问:“王爷,宫中的凤栖,就那般好吗?”

小端王身子僵了一下。

凤兮轻柔淡笑,叹息一声:“凤栖姑娘能得王爷倾心,当真令人羡慕。王爷如今待凤兮这般好,又允许凤兮呆在你身边与你依偎,王爷可是孤单了?可是因为凤栖姑娘而心底发空,所以想找凤兮来替代,来阻挡你的孤单?”

“怎突然提及她了?”小端王嗓音有些低怒。

凤兮怔了一下,沉默不言。

小端王嗓音一淡:“若我当真要找替代,也绝不是你。府中的碧夫人,可是比你像多了。”说着,将凤兮推出怀,语气也硬了一分,“本王要听琴,你弹!”

凤兮怔了一下,没料到他会突然生气,甚至连‘本王’二字都道了出来。

她神色微动,心下却是隐有咋舌。

是了,凤栖便是这小端王的底线,是他的软肋,每当在他面前提及他,他皆是心情不愉呢,如此一来,这小端王又怎会如他所言的那般想与她一直过下去。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好,纤细的指尖一搭上琴弦,便缓然出声:“王爷想听什么?”

小端王未言。

凤兮不由扭头望他,见他正望着她的手指,然而目光却是毫无焦距,静静出神。

凤兮眸色深了一许,纤细的指尖稍稍一动,那缕缕婉转音色随着乌绮古琴那震颤的琴弦同时飘出,调子凄凄婉转,含不尽的相思,道不尽的怅惘。

她此番所弹的,不过是一曲‘相思意’,应情应景,想必小端王此际的心境,也该是符合这首曲子。

突然间,她只觉自己着实大胆了,这小端王明明心情不善,她却还要弹奏相思,勾起他对凤栖的念想。虽心底漫出一缕心虚,但她却说着实想弹这曲,莫名的想弹。

一曲终了,凤兮指尖停歇下来,转眸再朝小端王望去,不料这次他的目光,竟是正落在她的面上,随即与她眸光相聚。

“这是何曲?”他眸色一深,突然发问,嗓音低沉中透着几许压抑。

凤兮缓道:“相思意。”

“相思意?”他目光猝然一冷,俊美的面容逼近她:“你在为谁相思?又在念着谁?”

四目紧紧相对,凤兮瞧见了他眸底的威胁与风云。

想必此际若是再提及凤栖,于她而言,绝无益处。

她暗叹了口气,心思辗转片刻,随即按捺神色的朝她微微一笑,弯着的眸子里透出几许破天荒的羞赧:“凤兮在相思王爷。”

不过是应付之语,也知晓凭他的心智,自是知晓她在应付,哪知这话一出,她却未料到他眸底竟是滑出一许明媚的笑,随即俊脸一低,那薄薄的唇瓣又一次贴上了她的。

凤兮脸色一变,落在琴弦上的手也几不可察的颤了颤,本是想极力的推开他,然而心底的理智却是将她莽撞的心绪压下,彻彻底底的让她规矩的迎合着小端王的亲吻。

良久,小端王才松开她,纤细的指尖轻柔的掠着她额前的头发,俊脸上的笑容明媚如风,朗润清和。

凤兮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静静的观着他的笑容,却是不觉他的笑容暖人,而是心底深处涌出道道复杂与冷沉,只觉这样对她温和亲昵的小端王,像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我就在你面前,你还以琴对我表达相思做何?”他轻笑一声,明眸里盈出几许调侃来。

凤兮稍稍垂眸,思绪婉转,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不料小端王再度轻笑出声,温润缓道:“你若是想我做何,直说便是,又何须以琴来表相思?只是,你倒是第一次对我这样,我也是高兴的。”

凤兮神色微变,但片刻已是收敛。

她再度将目光凝于面前的琴弦上,转了话题:“不如凤兮再为王爷弹奏别的曲子,可好?”

小端王坐端身形,温润的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不必。就弹方才那首相思意!”

凤兮怔了一下,颔首应了。

几曲相思意后,天色也逐渐暗了。

府内的老管家倒是适时差人来亭子内点了灯火,摆了夜膳。

乌绮古琴被小端王随意放于另一边的石桌上,随即,她伸着筷子在石桌上游移,兴致极好的替凤兮碗内布菜。

凤兮怔怔,几番打量小端王,只见他面上的笑容不曾松懈,弯着的眼睑内笑意流转,闪亮逼目,透出几许不加掩饰的愉悦。

凤兮心下不解,眉宇微蹙,也不知这小端王如何这般好兴致。

一顿夜膳过后,小端王终于是一手抱着古琴,一手牵着凤兮出了亭子。

王府小径边的灯笼光影黯淡,昏黄摇曳,周围疏影斑驳,静谧之意难掩。

“凤兮,接下来几日,我会忙,兴许没多少时间陪你。你若是闷了,便多在府中逛逛。”说着,默了片刻,又补了句:“不要去招惹那群侍妾,若是她们有意招惹你,你也莫要怯懦。你身后终归还有我,若是受了委屈,直接与我说,我为你出气。”

凤兮面色一变,略微不置信的望他。

他则是恰到好处的迎上她的目光,眸子里亮光隐隐,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深邃:“我说过,只要你一心一意呆在我身边,我定会对你好!”

一心一意。

凤兮暗自琢磨这四字,虽面上笑得柔和,但心底深处,却是复杂蔓延。

回得主院,夜色已是深了。

凤兮依旧被小端王拉上了床,搂在了怀里,炽热的吻密密麻麻的在凤兮的脸上及脖子上落下,随即,小端王的唇离开了她,脑袋也磕在她的发顶,沉睡了。

凤兮静静窝在他怀里出神,难以入眠。

小端王对她亲昵,对她亲吻,却是从不越雷池半步,如此一来,想来他定是不愿真正碰她的,即便是口口声声要与她一直过下去,实则,却是不愿真正碰她,所有的亲吻,也不过是他孤单而来的冲动,一旦回神,所有的冲动也都随之被浇熄。

只是即便如此,她却是乐得其所,她虽身为他的妾,但若是他当真碰她,她怕是也是厌恶的吧!

既然他有意做戏,她便稍稍逢迎。没准过不了多久,她就当真脱离这囹圄,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接下来几日,小端王果然忙,忙得不见人影,然而每当黄昏,他又会准时出现,与她一道用过夜膳后,便搂着她入眠。

她不知小端王在忙些什么,也无意去探究,然而府内的老管家则是几番在她面前言道,说是小端王这些日子太累,望小端王每夜归来时,她能稍稍劝他注意身子。

既是老管家旁敲侧击,她自然得应承,是以每当小端王归来,她皆会温言细语的关心他的身子,不料小端王每次听着,落在她面上的目光都亮得惊人。

白日里,她独自在主屋内练琴,练得多了,便心有烦腻。她也想过出门在府内各处转转,但一想着会遇上王府的其她侍妾,这心思便彻底打住。

百无聊赖中,她让人为她准备了棉布与针线,眼见着快至初冬,她便琢磨着替自己做双御寒的棉鞋,然而这想法甫一生出,她便想了良久,准备先替小端王做双棉鞋。

既是寄人篱下,加之又要故意逢迎小端王,她为他做双棉鞋,也算是讨好。

府中这几日极为平静,平静得封闭,给人一种压抑感,总觉得是山风欲来前的征兆。

又是两日过去,凤兮为小端王做的棉鞋已是完工,那夜黄昏待小端王归来,她便主动拿出来让他试,不料小端王面露喜色,当即换上,随即将屋外的老管家及小厮婢女们全叫了进来,并问好看否。

老管家及下人们自然迎合他,纷纷言好。

他一喜,竟是赏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凤兮一直在旁愣愣的望着,也不知小端王因何会反应这么大,脸色复杂。

待小端王将人全数挥退并掩好屋门,他才快步过来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望她:“我长这么大,只有我母妃为我亲自做过鞋,如今你也为我做了,我高兴。”

说着,伸手搂她,下颚磕在她的肩头,再度道出那句话:“凤兮,只要你一心一意呆在我身边,我也会对你好。”

凤兮按捺神色,也伸手环上他的腰:“凤兮知晓了。”

小端王突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出声:“对了,后日便是芸罗与夜府主子大婚之日了,父皇允我出府庆贺,到时候你随我一道去。”

凤兮眸色当即一颤,心底深处荡过层层涟漪,最后也仅是稍稍颔首,应了一声:“嗯。”

虽早知夜流暄会与芸罗公主大婚,但如今日子将近,她心底竟是莫名有些复杂。

时光飞梭,转眼已是后日。

这日,凤兮华服加身,发鬓上镶了精贵珠花,面上施了薄妆,待一切完好,她往铜镜一窥,只觉今日的自己,妆容精致,满身华贵,但却令她感觉陌生。

出得门时,便见得小端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过刹那惊艳,她正以为她看错了,不料小端王上得前来,朝她笑得朗润如风:“凤兮今日倒是美。”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玉簪镶在她的发上,随即观望几眼,面上露出几许满意之色。

凤兮一直都弯着眼睛,静静浅笑。

小端王伸手牵她,几番朝她打量,年少俊逸的面上风华翩跹,温和如玉。

途中,令凤兮未想到的是,与小端王同坐马车时,小端王才告知她,夜流暄前几日便接替告老还乡的右丞之位,成了南岳之国现任的右丞。

丞相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凤兮当时一听,便变了脸色,只道那夜流暄手段委实惊人,心机也深得令人害怕,他竟然,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登上了那么显赫的位置。

想来,那夜流暄对南岳皇室似乎并未有好意,是以此番他登上丞相之位,今日又迎娶一国公主,如此一来,他权势在握,想必这南岳国,怕是也有场腥风血雨了。

今日芸罗公主大婚,是在夜流暄新赐的相府行礼。

马车颠簸良久才停歇下来,凤兮与小端王双双下得马车后,只见前方那座油漆一新的宏伟府邸前人流如云,喜气的红绫高挂,贺声不断。

凤兮再朝前方那座府邸的牌匾望去,那牌匾上金灿灿的‘右丞府邸’四字,却是隐隐刺痛了她的眼。

“走吧!”这时,小端王温和的嗓音自耳畔响起。

凤兮回神,转眸朝他清洌一笑,手指也紧紧缠上了他的,随即跟着他缓步往前。

立在右丞府邸门外迎客的人,除了几名小厮,还有一名四旬之人,那人一见小端王,似是怔了怔,待瞥了一眼凤兮后,他才似是猜出了小端王的身份,恭敬的朝小端王唤了声:“端王爷。”

凤兮抬眸朝那人打量,也甚是熟悉。这人,不正是那以前夜流暄入住的玉器铺子的掌柜?

她眸色微微一动,不料片刻,那掌柜又朝凤兮望来,笑了笑:“凤姑娘。”

唤的是凤姑娘,却非七夫人。

这称呼,无疑是将凤兮当做了未出阁的姑娘,凤兮略微愕然的望着他,以为这掌柜的定时以前唤她‘凤姑娘’唤熟悉了,是以未察觉今日她是以小端王的侍妾身份而来。

然而那掌柜面色却丝毫不变,复又略微恭敬的朝小端王道:“王爷与凤姑娘快些里面请吧!”

“你便是右丞府邸的管家?”小端王并未立即前行,反而是挑着眼角慢悠悠出声。

掌柜不卑不亢的点头。

小端王淡笑一声:“看来右丞眼光着实不佳,竟让你这没眼神的人当了这相府管家!”说着,他将凤兮撤入怀里,笑盈盈的朝掌柜道:“她已是嫁了人,管家难不成未瞧清她挽上的发鬓?”

说着,也不待管家反应,他揽着凤兮便踏入了大门,留得身后一片低声议论。

今日的右丞府邸,着实是宾客云集,笑声伏伏。

各处红绫高挂,喜色难掩,来往穿梭的彩衣婢女也是面容精致,惹得在场之人频频观看。

小端王与凤兮一入得府内,便入座在了那宽阔大堂的席位上。

堂中之人见得他来,纷纷上前寒暄。

小端王则是一直牵着凤兮的手,神态自若的朝那些围着他寒暄之人一一回应着。

不多时,堂外有二人被婢女小厮簇拥而来,霎时,堂中的气氛顿时静默下来,众人纷纷转眸观看。

凤兮也转眸一望,心底却是蓦地一紧,只见此际进得堂内的两人,正是那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及太子侧妃。

小端王握着她的手也微微紧了些,凤兮这才回神,转眸朝小端王望了一眼,却见他已是垂了眸,目光若有无意的落在面前圆桌的杯盏上。

仅是片刻,那太子与太子妃也双双落座在了凤兮这一桌,且与凤兮二人隔着圆桌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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