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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爱文学 > 折花复几枝司南顾常 > 第26章 失去
 
长乐府,宁容与百般聊赖地在书房里翻着古书册,门前传来了脚步声,他秉烛一夜未阖眼,委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杯热茶放到书卷边,徐徐升起白烟。他以为是褚光,未抬首,懒懒地将书册从桌面上平移地挪到了旁边,指节袖长,落在书册上有墨笔标记的几行字旁,轻轻点了点,端茶抿了一口,道:“这上面记载的是关于十年前顾府之事。改日……等她心情好了,便将此事告诉于她罢。”

顿了顿,蹙了蹙眉,又端茶仔细品了两口,仍觉得茶有些涩,便道:“你今日的手艺……”

说着,边摇头。司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手艺怎么?”

宁容与一呆,惊奇地抬头,看见是司南,眨了眨眼,一下子霉气尽扫,像个孩童般眉开眼笑。只是杯中余下的几口茶,倒真是没再敢喝。

那已经咽下的两口细细回味起来会感到越来越别扭,但又像中了那句“良药苦口利于病”一样,将他乏累一夜的不快一扫而空。

“怎的是你。”

他声音温柔而愉悦,撂下茶盅,起身坐起,淡青色的外袍从肩头滑落,墨发散乱地披在背后,遗落肩头。他这般慵懒地站在她身前,瞧着她的模样,这一刻觉得再没有怎样的事情能比看见她更让他感到幸福。

“我今日起早了。”司南淡声回道,吹熄了未燃尽的灯烛。

“是了,往日这时,你正酣睡着。”宁容与笑道,渡步走到了门前,语落回首,见司南还站在原地,不禁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莞尔笑道:“司南,过来,我教你沏茶。”

若说些不违心的话……他这彻夜未眠,不过是因为怕司南后悔。他怕极了,一想到司南反悔后回去找那个顾府的小屁孩,他就气不打一处起,却又偏生无可奈何,闷在心里。

他书房门开了一夜,也不过是因为想着倘若司南离去,他也好在这里听到动静,若说心态坦然,大可再送她一程。他判定前途凶险,甚至还在桌下放了一个装了些银两家当的包裹。

他却是真的没有想到,司南固然心事万千,却也同他一般一夜未合眼,发呆到了天亮,根本没有想到离开。

褚光那日夜里去茅房小解,瞧得这出好戏,哪里还有睡意。但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便去找云拂聊了聊人生三观,不久,两人琢磨出了其中的道理,相视而笑,不言而喻。

而褚光,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公子的命根子,决心私下不让自家公子好过。

为此,那日在房外梁顶上还未来得及入睡,便看见褚光鬼鬼祟祟藏匿于府中各个角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的寒山,还坚守了一个晚上。

寒山倒是不在乎这些结果的。

他只想睡觉。

之后几日,府内未再有人提起那个怒发冲冠的顾府小将军,也再也没有人提起,那天在庭院之中闹得不欢而散的事。那个缠绕了司南近十年的心结,早已在每个人的心中展露一角,大家却仿佛置若罔闻,甚至……是已经包容。

这或许,正是司南觉得长乐府内温暖的原因所在。

这或许,也正是司南渐渐发觉,自身对于这里的问题,不仅仅是感激,或许更多的,是愧疚。

“她今日怎样?”

“回公子,司南姑娘这两日心情都很好。现下当在院子里同褚光对弈。”

“那便好。”宁容与笑了笑,坐在几案前,几案上的书册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仍在翻阅着,问道:“这两日,顾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云拂整理书卷的动作慢了下来,陷入了回忆,斟酌道:“禀公子,顾府的小将军近日在朝政中并无动静,府内也出奇地安静。倒也奇怪,这几日我听公子吩咐,安插人手,四处打探,却都未有多少顾府与司院纠葛的消息。现下……也不知要去何处询问才是。”

宁容与并未意外,他垂眼看着书卷上寥寥几笔,那顾字映在他眼里,他道:“天子脚下容不得这般陈年旧事,倒是常理。十几年前,皇城中曾有一次规模不小的屠杀,起因是因顾府与西夏里外勾结,意图谋反。那次皇命落下,便将那一干人等,都斩首了。”

“难怪……”云拂点了点头,“那公子,此事是否已找不到当时的知情人了?”

“知情人……终归是有的。”宁容与笑道,端起一旁的温茶,“皇宫再大,也困不住聪明的人。”

“云拂知道了。”云拂福身,心中已了然。她将东西整理好后,好奇问道:“公子,云拂一直不明白。司南姑娘生在司院,已与顾府有了分不开的关系,公子却叫云拂从顾府查起,会不会缘木求鱼?”

“因果之间自然有线,只是被人剪断了。找到因时,便知果如何,再将其串起来便好。”

他笑道,“顾府迁徙至云城并非无缘无故,两者相辅相成,岂能等闲视之。况且,正本清源,既然无风不起浪,那么传闻顾府长子早年离世的荒谬之事……也未必就是假的。“

云拂被点醒,背后一凉,“公子是说……”

“公子!”

褚光匆匆忙忙地小跑打断了云拂的猜忌,他拱手在前,两手端起一方暗黑的折子,泛着古香,上纹金龙,是御用。

“公子,圣上传话来了。”

“嗯?”

宁容与倒有些意外,云拂也有些吃惊。褚光说罢,将折子递来。宁容与将折子接过翻开,瞧着里面的字迹,竟还真是出自圣上亲笔。里面约莫写了“请聚”之词云云。

“公子……”云拂未敢多说话。

“无妨。”他思虑间,将折子合上,不慌不忙地起身,懒懒地道:“云拂,你今日莫要出门了。褚光稍后陪我走一趟,有人不在她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云拂福身道:“是。”

“方才我说之事。”宁容与行至门前,忽而驻足,半回过头提醒:“尚不能乱讲。”

云拂怔了怔,垂首作揖,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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